第 14 章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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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缺手缺腳，也沒瞎眼駝背，不然，說不定哪天一個小意外發生了，我就這樣了……”我做了個慘死狀的鬼臉。
高興鄙夷地說：“你那麽能吃能喝的，死不了，而且這世上你還有那麽多東西沒吃過，哪會舍得那樣啊——”他做了一個更加難看誇張的鬼臉。
高興的話提醒了我：“就是，我連一雙白色旅游鞋都還沒有得到呢，我肯定要長長久久地活著！早日穿上白色旅游鞋！”
高興更加鄙夷了，眼神裏滿是不屑，長嘆一聲：“姐，你的人生目標，就是白色旅游鞋啊？”
我回嘴：“你呢，你的人生目標，不就是多掙幾塊錢嗎，然後樂呵呵地等著我向你借高利貸！告訴你，別想得美，門都沒有！”
高興忽然變得深沈起來：“掙錢只是小目標，我可是有人生大追求的哦！”
我好奇地盯著他：“你？你還有人生大追求？”
高興甩開我的手，走了。
14
爸媽那晚的家宴很成功，人人喝得盡興歡樂，媽媽也如願向舅舅借到了3000塊錢。
要說爸爸的手藝，那是真棒，一個土鍋燉雞弄得色香味俱全，滿屋子都是香氣。老爸得意地表示，一盤菜出鍋到上桌，不能超過三步的距離。此時吃到嘴裏，口感和味道都是最好的，也是對食材、器皿、柴火等各種與人間氣息最有緣分的事物的最親切的表達。這叫接鍋氣！
我挺佩服這套理論：“老爸，你好寫美食書啦！”
老爸也不矜持：“以後退休了，是可以考慮寫本“高氏菜譜”哈！”
舅舅也對老爸做的土鍋燉雞讚不絕口，說老媽嫁給老爸真是好福氣，每天都有好吃的。高興聞聽，開始打岔，“才不是每天呢，前兩天就一點肉都沒有，我一到晚上睡覺之前都餓得咕咕叫！”
媽媽趕緊瞪了一眼高興：“高興！怎麽亂說呢……”
舅舅呵呵一笑：“高興同舅舅一樣，說話直！舅舅喜歡！來，舅舅口袋裏還有幾塊錢，給你們兩個小孩子買零食吃吧！哎，註意，是兩人平分啊！舅舅最講公平了。”
趁著說到了錢，媽媽接著便把前幾天古董商的事情說了，話沒說完，舅舅便問：“你要幹嘛？這麽缺錢啊？要錢的話向哥要！別賣家產！”
媽媽漲紅了臉，低聲說：“哥，我還要還兩個朋友3000塊錢……可我手頭……”
舅舅當即拍著胸口：“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呀，妹妹缺錢，不找哥哥找誰啊？明天哥就把錢給你準備好，不擔心，有哥呢！”
“我擔心嫂子那裏……”媽媽小心翼翼。
“咳，你那嫂子，你知道的，刀子嘴豆腐心。再說了，這個家還不是我當著，你別擔心，你哥難道這點事情都做不了嗎？”
爸爸趕緊讓舅舅再喝酒。借錢的話題順利結束。
蓓蕾在一旁摟著一個舅舅送的毛絨玩具睡著了，我和高興趁著這機會趕緊多夾了幾塊雞肉到自己碗中——當家裏有客人的時候，一碗飯配一塊肉的鐵規則終於可以取消。
媽媽看著我和高興猛吃雞肉的饞樣子，有點難為情地笑。
“哥，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？那時家裏窮，平常很少吃肉，但是過年的時候，我們老媽總是要做一鍋肉凍。除了除夕夜可以放開肚子吃，每人還可以額外得一碗肉凍自己留著吃。所以每到過年啊，我都要先早早找一個最大號的碗。”
“我當然知道，你一直找那個有裂縫的碗。”
“哥，我給每個碗都用涼水試過，看哪個碗可以裝最多的水，那個有裂縫的碗，比其他碗多裝兩勺！這個秘密，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吧？”我媽突然有些小得意。
高興聽呆了，我聽著這話，也感覺我媽當年既饞又狡猾，跟現在這個整天板著臉教訓人的媽媽簡直判若兩人。我和高興互相看了一眼，實在是不知道這些年媽媽到底經歷了什麽。
舅舅喝了一口說：“唉，小妹，這些年你過得不容易，孩子多，支出多，還有房債。你又一直沒有轉正，在學校裏幹的活比別人多，得的錢比別人少。哥也沒有什麽本事和關系，都找不到能說話的領導，若你早個三五年就農轉非了，也不會現在還這樣苦巴巴地過日子……”
媽媽的眼圈有些泛紅：“哥，每人都有每人的命的。”
“不過小妹，雖然這個房子給你很大壓力，但是你相信哥，哥是蓋房子的，這房子以後只會越來越值錢，真的。”
“我當然知道……這個房子剛蓋好的時候，前後花了4萬多5萬不到吧，現在有人出價7萬願意買，不過，我們就這一房子，賣了能去哪裏住啊？我現在就想著把房債都給還清了，然後安安穩穩過日子。現在我看到的最大成果，就是這麽三個孩子和一棟房子。”
“哎，人生不好這樣想的，不能只過安穩日子的。妹子，等你以後有點積蓄了，哥還是勸你再買塊地蓋房子。哥是蓋房子的，有經驗，每次看到新房子落成，都是很開心的，然後回頭看幾年前蓋的房子，就會覺得以往的房子又落伍了。”
我媽聽了苦笑：“我哪還有力氣再蓋房子啊，還房債太折騰人了，無債才一身輕啊！”
一旁的高興聽著舅舅的話，就張嘴說：“舅舅，我也喜歡蓋房子，我也覺得蓋房子很有趣的，以後你帶我去看怎麽蓋房子唄？”
舅舅聽得開心，大力拍了拍高興的頭：“好好好，有機會舅舅就帶你去工地，讓你看個夠！你若喜歡，以後舅舅還可以教你怎麽蓋房子呢！”
“真的？太好了！”高興揉揉腦袋。他總是想一出是一出，在他眼裏，這蓋房子貌似是過家家玩呢。
“不過，蓋房子的就是個泥水匠，雖說舅舅現在是個包工頭，不用自己動手了，但是學習蓋房子都要從自己當泥水匠開始的，你吃得消嗎？”舅舅警告高興。
“我就像舅舅那樣，喜歡看著新房子落成，覺得很有成就感！”
“好好，我老陳後繼有人啦！”舅舅樂得不行。
高興看來真是舅舅的親外甥，連造房子都要學。
“高興……”我媽媽似乎有些著急。
老爸插話說：“那高興要努力讀書，以後考個大學建築系什麽的，對了，好像同濟大學的建築系是全中國最有名的。”
當中學老師的爸爸情商比較高，趁機鼓勵一把高興，又不掃舅舅的興。爸爸知道，媽媽其實看不上“蓋房子”的職業，媽媽才不喜歡高興去當包工頭，更不要高興當“泥瓦工”。
舅舅也跟著說：“對對對，高興，你爸說的對，要好好學習，將來學成個建築系的高材生來幫舅舅！”
這晚上的家宴，舅舅有點喝多了。爸爸讓我把舅舅攙扶回高臺門去。
回來的時候，爸爸竟然在家門外等我。我很奇怪：“爸，你咋了？”
爸爸反問：“把你舅舅送回家了？”
“嗯，送回去了。幸好送了一下，不然舅舅恐怕能睡在路上！一到家我舅媽又開罵了，”我學著舅媽的腔調：“死鬼！作死啊又喝那麽多！”
爸爸附和我說：“你舅舅，人好，爽快。”
我發覺出了異樣，“爸，你今天幹嘛在門口等我哩？”
爸爸支支吾吾：“哦，我是想過兩天再去釣次魚，正在想去哪個魚塘……”
去哪個魚塘還用跑到家門口想嗎？在家裏上個廁所就可以想了呀。
我莫名其妙正要推門回家，爸爸突然攔著我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塑料袋包著的東西。
我好奇地拆開看，是一個頭飾，不是很精致，不過挺漂亮。當時女孩子很流行把頭發一卷然後用個發卡緊扣住，這樣能讓人看起來幹練利落。
擡頭看爸爸，爸爸竟還有點難為情：“小敏，你過生日的小禮物……爸爸的錢都給媽媽保管，所以零錢很少，不過，爸爸會找機會，讓媽媽給你買白色旅游鞋的。”
我一聽，好半天沒回過神來。
15
“這是我的生日禮物！進口巧克力！”
我把一塊扁扁的巧克力放在桌子上，供我們四劍客分享。
“哇，這是我第一次吃國外的巧克力呢。”蘆葦嚷嚷道。
“連你都沒吃過？”我瞪大眼睛，我覺得蘆葦應該吃遍了所有好吃的東西。因為四劍客中另外三人關於很多好吃的零食的處女嘗，都是在蘆葦這裏實現的。比如那種裏面有兩個蛋黃的厚厚的廣式月餅，就是在蘆葦這裏第一次嘗到的。
那時我們還是初中生，當時蘆葦拿出一把菜刀，把一個厚厚的月餅平分成了四塊，每人四分之一，我們拿到各自一份之後，還小心交換意見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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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興鄙夷地說：“你那麽能吃能喝的，死不了，而且這世上你還有那麽多東西沒吃過，哪會舍得那樣啊——”他做了一個更加難看誇張的鬼臉。
高興的話提醒了我：“就是，我連一雙白色旅游鞋都還沒有得到呢，我肯定要長長久久地活著！早日穿上白色旅游鞋！”
高興更加鄙夷了，眼神裏滿是不屑，長嘆一聲：“姐，你的人生目標，就是白色旅游鞋啊？”
我回嘴：“你呢，你的人生目標，不就是多掙幾塊錢嗎，然後樂呵呵地等著我向你借高利貸！告訴你，別想得美，門都沒有！”
高興忽然變得深沈起來：“掙錢只是小目標，我可是有人生大追求的哦！”
我好奇地盯著他：“你？你還有人生大追求？”
高興甩開我的手，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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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媽那晚的家宴很成功，人人喝得盡興歡樂，媽媽也如願向舅舅借到了3000塊錢。
要說爸爸的手藝，那是真棒，一個土鍋燉雞弄得色香味俱全，滿屋子都是香氣。老爸得意地表示，一盤菜出鍋到上桌，不能超過三步的距離。此時吃到嘴裏，口感和味道都是最好的，也是對食材、器皿、柴火等各種與人間氣息最有緣分的事物的最親切的表達。這叫接鍋氣！
我挺佩服這套理論：“老爸，你好寫美食書啦！”
老爸也不矜持：“以後退休了，是可以考慮寫本“高氏菜譜”哈！”
舅舅也對老爸做的土鍋燉雞讚不絕口，說老媽嫁給老爸真是好福氣，每天都有好吃的。高興聞聽，開始打岔，“才不是每天呢，前兩天就一點肉都沒有，我一到晚上睡覺之前都餓得咕咕叫！”
媽媽趕緊瞪了一眼高興：“高興！怎麽亂說呢……”
舅舅呵呵一笑：“高興同舅舅一樣，說話直！舅舅喜歡！來，舅舅口袋裏還有幾塊錢，給你們兩個小孩子買零食吃吧！哎，註意，是兩人平分啊！舅舅最講公平了。”
趁著說到了錢，媽媽接著便把前幾天古董商的事情說了，話沒說完，舅舅便問：“你要幹嘛？這麽缺錢啊？要錢的話向哥要！別賣家產！”
媽媽漲紅了臉，低聲說：“哥，我還要還兩個朋友3000塊錢……可我手頭……”
舅舅當即拍著胸口：“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呀，妹妹缺錢，不找哥哥找誰啊？明天哥就把錢給你準備好，不擔心，有哥呢！”
“我擔心嫂子那裏……”媽媽小心翼翼。
“咳，你那嫂子，你知道的，刀子嘴豆腐心。再說了，這個家還不是我當著，你別擔心，你哥難道這點事情都做不了嗎？”
爸爸趕緊讓舅舅再喝酒。借錢的話題順利結束。
蓓蕾在一旁摟著一個舅舅送的毛絨玩具睡著了，我和高興趁著這機會趕緊多夾了幾塊雞肉到自己碗中——當家裏有客人的時候，一碗飯配一塊肉的鐵規則終於可以取消。
媽媽看著我和高興猛吃雞肉的饞樣子，有點難為情地笑。
“哥，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？那時家裏窮，平常很少吃肉，但是過年的時候，我們老媽總是要做一鍋肉凍。除了除夕夜可以放開肚子吃，每人還可以額外得一碗肉凍自己留著吃。所以每到過年啊，我都要先早早找一個最大號的碗。”
“我當然知道，你一直找那個有裂縫的碗。”
“哥，我給每個碗都用涼水試過，看哪個碗可以裝最多的水，那個有裂縫的碗，比其他碗多裝兩勺！這個秘密，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吧？”我媽突然有些小得意。
高興聽呆了，我聽著這話，也感覺我媽當年既饞又狡猾，跟現在這個整天板著臉教訓人的媽媽簡直判若兩人。我和高興互相看了一眼，實在是不知道這些年媽媽到底經歷了什麽。
舅舅喝了一口說：“唉，小妹，這些年你過得不容易，孩子多，支出多，還有房債。你又一直沒有轉正，在學校裏幹的活比別人多，得的錢比別人少。哥也沒有什麽本事和關系，都找不到能說話的領導，若你早個三五年就農轉非了，也不會現在還這樣苦巴巴地過日子……”
媽媽的眼圈有些泛紅：“哥，每人都有每人的命的。”
“不過小妹，雖然這個房子給你很大壓力，但是你相信哥，哥是蓋房子的，這房子以後只會越來越值錢，真的。”
“我當然知道……這個房子剛蓋好的時候，前後花了4萬多5萬不到吧，現在有人出價7萬願意買，不過，我們就這一房子，賣了能去哪裏住啊？我現在就想著把房債都給還清了，然後安安穩穩過日子。現在我看到的最大成果，就是這麽三個孩子和一棟房子。”
“哎，人生不好這樣想的，不能只過安穩日子的。妹子，等你以後有點積蓄了，哥還是勸你再買塊地蓋房子。哥是蓋房子的，有經驗，每次看到新房子落成，都是很開心的，然後回頭看幾年前蓋的房子，就會覺得以往的房子又落伍了。”
我媽聽了苦笑：“我哪還有力氣再蓋房子啊，還房債太折騰人了，無債才一身輕啊！”
一旁的高興聽著舅舅的話，就張嘴說：“舅舅，我也喜歡蓋房子，我也覺得蓋房子很有趣的，以後你帶我去看怎麽蓋房子唄？”
舅舅聽得開心，大力拍了拍高興的頭：“好好好，有機會舅舅就帶你去工地，讓你看個夠！你若喜歡，以後舅舅還可以教你怎麽蓋房子呢！”
“真的？太好了！”高興揉揉腦袋。他總是想一出是一出，在他眼裏，這蓋房子貌似是過家家玩呢。
“不過，蓋房子的就是個泥水匠，雖說舅舅現在是個包工頭，不用自己動手了，但是學習蓋房子都要從自己當泥水匠開始的，你吃得消嗎？”舅舅警告高興。
“我就像舅舅那樣，喜歡看著新房子落成，覺得很有成就感！”
“好好，我老陳後繼有人啦！”舅舅樂得不行。
高興看來真是舅舅的親外甥，連造房子都要學。
“高興……”我媽媽似乎有些著急。
老爸插話說：“那高興要努力讀書，以後考個大學建築系什麽的，對了，好像同濟大學的建築系是全中國最有名的。”
當中學老師的爸爸情商比較高，趁機鼓勵一把高興，又不掃舅舅的興。爸爸知道，媽媽其實看不上“蓋房子”的職業，媽媽才不喜歡高興去當包工頭，更不要高興當“泥瓦工”。
舅舅也跟著說：“對對對，高興，你爸說的對，要好好學習，將來學成個建築系的高材生來幫舅舅！”
這晚上的家宴，舅舅有點喝多了。爸爸讓我把舅舅攙扶回高臺門去。
回來的時候，爸爸竟然在家門外等我。我很奇怪：“爸，你咋了？”
爸爸反問：“把你舅舅送回家了？”
“嗯，送回去了。幸好送了一下，不然舅舅恐怕能睡在路上！一到家我舅媽又開罵了，”我學著舅媽的腔調：“死鬼！作死啊又喝那麽多！”
爸爸附和我說：“你舅舅，人好，爽快。”
我發覺出了異樣，“爸，你今天幹嘛在門口等我哩？”
爸爸支支吾吾：“哦，我是想過兩天再去釣次魚，正在想去哪個魚塘……”
去哪個魚塘還用跑到家門口想嗎？在家裏上個廁所就可以想了呀。
我莫名其妙正要推門回家，爸爸突然攔著我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塑料袋包著的東西。
我好奇地拆開看，是一個頭飾，不是很精致，不過挺漂亮。當時女孩子很流行把頭發一卷然後用個發卡緊扣住，這樣能讓人看起來幹練利落。
擡頭看爸爸，爸爸竟還有點難為情：“小敏，你過生日的小禮物……爸爸的錢都給媽媽保管，所以零錢很少，不過，爸爸會找機會，讓媽媽給你買白色旅游鞋的。”
我一聽，好半天沒回過神來。
15
“這是我的生日禮物！進口巧克力！”
我把一塊扁扁的巧克力放在桌子上，供我們四劍客分享。
“哇，這是我第一次吃國外的巧克力呢。”蘆葦嚷嚷道。
“連你都沒吃過？”我瞪大眼睛，我覺得蘆葦應該吃遍了所有好吃的東西。因為四劍客中另外三人關於很多好吃的零食的處女嘗，都是在蘆葦這裏實現的。比如那種裏面有兩個蛋黃的厚厚的廣式月餅，就是在蘆葦這裏第一次嘗到的。
那時我們還是初中生，當時蘆葦拿出一把菜刀，把一個厚厚的月餅平分成了四塊，每人四分之一，我們拿到各自一份之後，還小心交換意見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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